细读经典 | 《肇论·不真空论》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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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肇论·不真空论》六原文摘录
然则万法果有其所以不有，不可得而有；有其所以不无，不可得而无。①何则？欲言其有，有非真生；②欲言其无，事象既形。③象形不即无，非真非实有。然则不真空义，显于兹矣。故《放光》云：“诸法假号不真，譬如幻化人。”④夫以名求物，物无当名之实；⑤以物求名，名无得物之功。⑥物无当名之实，非物也；名无得物之功，非名也。是以名不当实，实不当名。名实无当，万物安在？故《中观》云：“物无彼此。”⑦而人以此为此，以彼为彼，彼亦以此为彼，以彼为此。⑧此、彼莫定乎一名，而惑者怀必然之志。⑨然则彼此初非有，惑者初非无。⑩既悟彼此之非有，有何物而可有哉？故知万物非真，假号久矣。是以《成具》立强名之文，园林托指马之况。⑪如此，则深远之言，于何而不在！是以圣人乘千化而不变，履万惑而常通者，以其即万物之自虚，不假虚而虚物也。⑫故经云：“甚奇，世尊！不动真际为诸法立处。”⑬非离真而立处，立处即真也。⑭然则道远乎哉？触事而真！圣远乎哉？体之即神！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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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释
①“然则万法果有其所以不有，不可得而有；有其所以不无，不可得而无”：所以万物有其不是“有”的根据，所以不能说它是“有”；有其不是“无”的原因，所以不能说其是“无”。
②“欲言其有，有非真生”：想要说它是“有”，但“有”不是真实的存在。
③“欲言其无，事象既形”：想要说它是“无”，但其形象（假象）已经形成。
④“《放光》云：'诸法假号不真，譬如幻化人。非无幻化人，幻化人非真人也。’”：《放光般若经》中说：“诸法都只是假的名号，并不真实。就像幻化人，并不是没有幻化人，而是说幻化人并不是真人。”
⑤“夫以名求物，物无当名之实”：以名称去寻求与它完全相当的事物，事物没有与其名号相当的实体。
⑥“以物求名，名无得物之功”：以事物去寻求名称，名称不具备事物的功能。
⑦“故《中观》云：'物无彼此。’”：所以《中论》里说，事物本质上没有彼此的分别。
⑧“而人以此为此，以彼为彼，彼亦以此为彼，以彼为此”：人在此的立场上，以此为此，以彼为彼；站在彼的立场上，以此为彼，以彼为此。
⑨“此、彼莫定乎一名，而惑者怀必然之志”：此与彼，没有一个固定的名称，但是迷惑的人却认为这是必然的。
⑩“然则彼此初非有，惑者初非无”：彼此本来是没有区别的，但是，以此为此，以彼为彼的迷惑者，是从来就有的。
⑪“是以《成具》立强名之文，园林托指马之况”：《成具》，后汉支曜译《成具光明定意经》；园林，指庄子。况，譬喻。所以《成具光明定意经》中有勉强为物立名的说法，《庄子·齐物论》中也有“指”和“马”的譬喻。
⑫“是以圣人乘千化而不变，履万惑而常通者，以其即万物之自虚，不假虚而虚物也”：所以圣人顺应事物的变化而保持不变，经历无数迷惑而始终不受惑，正是因为他不离万物而体认其虚假的本质，不需要通过人为地否定万物才使万物虚假。
⑬“不动真际为诸法立处”：不变的真实本性是万法得以存在的根据。
⑭“非离真而立处，立处即真也”：不离开要观察的事物去寻找真性，而要观察的事物本身就有真性。
⑮“然则道远乎哉？触事而真！圣远乎哉？体之即神！”：道离我们很远吗？从现前的事物中就可以去体悟到的存在。圣离我们远吗？只要能深入地体认就能掌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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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《肇论》古本掠影-
段落宗旨
此段僧肇继续引教证空，通过讨论名实关系，阐明万物之不真。僧肇认为，名和实不相当，即按照某个名词概念去寻求与之一致的东西，是不可能的；也没有能够与物完全相符的名词概念。所以，以名求物（实）和以实（物）求名都不可能，名和物都是不真实的。物之“不真”不在人们认为其不真，而是其本性为空。
参考文献
1.［东晋］僧肇：《肇论》卷一，《大正藏》第45册，第151页中；
2.张春波：《肇论校释》，第56—60页。北京：中华书局2010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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